各國互相進行間諜活動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也正因為如此，世界各國領導人幾乎從不在公開場合談論間諜問題。
但在剛剛過去的週末，中國最高領導人習近平和韓國總統李在明卻拿它開起了玩笑。
玩笑的核心是習近平在週六於韓國慶州與李在明會晤時送給他的兩部手機——一部給他，一部給他的妻子。當兩位領導人在記者的鏡頭前查看這份禮物時，習近平的一位發言人介紹稱，這兩部手機由中國公司小米製造，使用了韓國生產的顯示螢幕。
李在明拿起其中一部未拆封的手機仔細端詳，然後問了一句：這手機的安全性怎麼樣？
習近平笑了，說：「你可以看看有沒有後門。」他指的是允許第三方監控手機的預裝軟體。李在明聽後大笑，還拍起了巴掌，顯得很開心。
這段互動引人注目，一方面是因為習近平在公開場合中極少即興發言。常駐首爾、研究中國歷史的學者魯樂漢(John Delury)指出，這也偏離了「那種老派紳士間的默契」——即各國領導人通常會假裝間諜活動不存在。
「有趣的是，他們是在公開場合這樣做的，但又沒有直接承認『我在監視你，你也在監視我』，」魯樂漢說。他著有一本關於美國中情局在20世紀50年代對華行動的書。「他們只是以一種諷刺而輕鬆的方式提及這個隱秘的間諜與監控世界，然後一笑置之。」
多年來，美國及其盟友一直警告稱，中國的科技產品可能被用於間諜活動。美國、澳大利亞和英國都禁止中國科技公司華為參與本國的5G行動通訊網路建設，理由是該公司與中國共產黨政府關係密切。
川普第一任期時曾將小米列入黑名單，並警告美國企業，若與這家生產智慧型手機和電動汽車的公司開展業務，未來可能被禁止參與五角大廈合約。
小米後來起訴美國政府，成功將自己從黑名單中移除，稱公司與中國軍方沒有關聯。
魯樂漢表示，當李在明於週六在國際經濟峰會期間與習近平會面時，他似乎是在承認外界對中國產品和中國監控能力的擔憂。
「但透過開玩笑、用反諷的方式，他實際上是在化解這些擔憂。他的意思是：『謝謝你送我的手機，很高興中國和韓國的企業能合作生產它，』」魯樂漢說。
這場輕鬆愉快的互動體現出兩位領導人希望透過經濟合作來加強雙邊關係的努力。對於美國的主要盟友韓國而言，這是一項頗具挑戰的任務，部分原因是華盛頓和北京之間的競爭日益加劇。上週在慶州的一次會議上，李在明向川普總統頒發了韓國最高勳章，並贈送了一頂古代金冠的複製品。
李明博在國內也面臨著來自保守派反對黨的強烈反對，該黨指責他與中國走得太近。他的前任尹錫悅曾對中國干預韓國選舉表示擔憂，中國政府否認了這些指控。
各國政府通常只有在迫不得已時才會承認對盟友進行間諜活動。2013年，在愛德華·史諾登揭露美國監控德國總理梅克爾的手機長達十多年後，當時的美國總統歐巴馬向梅克爾承諾這類事件不會重演。
澳大利亞查爾斯特大學情報與安全研究教授派崔克·F·沃爾什表示，由於安全隱患，手機並非常見的外交禮物。
至於李在明是否會真的使用小米手機？「大概不會，」沃爾什說。
「我無法想像他會說『我就用這部手機跟日本首相或華盛頓通話吧』，」沃爾什說。「他可能會把它送給孫女之類的。」